明天（3/17）就是国医节了。回顾这一百多年来的中医路程
真的只能用四个字形容——披荆斩棘、百年沧桑千里路。中医的躯体、曾经被荆棘划得鲜血淋漓、中医的脖颈、曾经被绞绳勒的喘不过气。但是，他还是顽强的挺了过来、并且逐步走向世界、在国际舞台上绽放光彩。在此、感谢中医界前辈的奋力抗争、同样要感谢的、是支持中医发展的西医同行
正是他们摒弃争论、搁置偏见、潜心研究、将中医中药应用急重症临床、并用严谨的数据来说话。才让古老的中医插上腾飞的翅膀、今天蛋蛋姐要给大家讲的、就是北京友谊医院前院长、中国肝病学泰斗：王宝恩老先生的故事。

他的两项科研成果、一是中医药逆转肝纤维化、二是中西结合遏制多脏器衰竭、都达到国际领先水平。让让许许多多国际学术大腕、对他恭恭敬敬、佩服连连、恩、是不是光听这两个病名就有戏。下面的故事、正是他应用中医药、治疗重病、急症的事迹、直接把蛋蛋姐震动到流鼻血。

中国肝病学泰斗王宝恩

1926年、王宝恩出生在河北昌黎、聪明自然是不消说的了
反正1942年仅仅16岁的他、曾被三个名校轮番抢夺、最后进了北京大学医学院、学习西医学。那时候的北大医学院高手云集、堪称最强学术天团、任课的老师们、基本都是中国西医各科的奠基人、如热带病学奠基人钟惠澜教授、中国西医儿科创始人诸福棠教授、中国微循环障碍疾病奠基人、朱寿河教授等等。

这些教授在学术上非常严格。举个例子、钟惠澜教授授课时
经常让学生上台讲解病例、而他坐在下面会连续发问、不把学生问倒决不罢休、而学生们谁能撑到他最后一刻、绝对算得上大学霸了。

王宝恩就曾经经受住他长达一节课的、各种刁钻问题的“狂轰滥炸”。下课铃响后、学生们都惊讶地炸锅了、在这些学术大咖的“魔手”里、王宝恩快速成长。1948年毕业后进入北大医院工作、等到1965年、39岁的他做上了北京友谊医院
的内科主任。

按说做到内科主任、那就是各种危重症都见过N多、处理起来也能沉着应战的了。可是那一次的情况、让王宝恩也措手不及了。情况是这样的：有一天、医院妇科病房接收了一位病人、由于产后腹腔感染、导致高烧不退。医生用了许许多多抗生素后、仍然每天有30-40次暗绿色水样大便、因为大便太多、尿液就没有了、肾功能就收到损伤、导致了病人的休克。医生们又给予了多方面治疗、结果病情不但没有得到好转、而且越来越严重、竟至濒临死亡。

面对危重病号、北京友谊医院立马召开全院会诊、内外妇儿大主任一起讨论方案、但最后并没有形成一个合适的方案
当时能用的方法几乎全用了。静脉输液每天不间断、可高烧还是不退、眼见没辙了。一位医生突然说了句：要不把郗霈龄老先生请来试试吧。西医没辙了，请中医试试。

郗霈龄是何方神圣呢？当时他是北京中医研究所副所长、清代御医韩一斋的徒弟、和赵绍琴、刘奉五师出同门。西医最后都同意了、开车把郗老接到了医院。

郗老到了后、把脉花了五分钟。一大群西医大主任、副主任都围着、看看这个老先生能有什么办法。看完舌脉后、郗霈龄开了三服药、说：给病人试试吧。要是病人吃了这三服药有效、病人就有救了、要是3剂药后还是这样、那你们接着救。

一上午，三服药全部吃完。奇迹也跟着出现了：病人的大便明显减少、尿液也涌出来了、体温也下降了、关键是昏迷的人醒过来了。

王宝恩看到这里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他心里只有两个字：敬佩。他实在没想到、慢郎中玩起急救来、三服药也能起死回生。这里面肯定有学问啊！不行，这门技术我要学到手！

就这样，当年秋天，王宝恩、来到了郗霈龄家中跟随郗老抄方、并开始涉猎《温病条辨》《内经》、《伤寒》等中医经典。但是，先学西医的人、再学中医往往并不容易、毕竟西医的概念一个个都很清晰、逻辑性强。而中医的概念看上去满是模糊、很多比喻性的说法显然并不严谨、要是不虚心
心里自然而然、就会产生一种鄙夷心理。可是、郗霈龄根本没给他轻视中医的机会、因为六十年代、很多乙脑患者、败血症、尿毒症、等重症患者、郗霈龄在这些方面治的很好
声望相当高。

王宝恩整天看着病人昏迷着来、高兴地走、想轻视中医也不可能啊。从那开始、他就踏实下心来、仔细学习了。虽然王宝恩没有拜师郗霈龄、但郗老的绝技他学个差不多了。

进入1966年文革后、王宝恩烧过锅炉、推过煤车、扫过院子
但这些时光他没浪费、中医的理论经过好几年学习、也能张口就来了。仿佛上天有意、1969年他被下放到了甘肃庆阳
做了庆阳第二人民医院院长兼主任。

庆阳是个什么地方呢？《内经》中天师岐伯的故乡、中国医学的发源地之一。尽管是在县城里、可当时条件依然十分落后。他发现当地很多赤脚医生、忙忙碌碌的给群众看病
忙的不亦乐乎。要是别的西医专家、看到这些土赤脚医生很可能反感。但王宝恩没有这样的感觉、因为他本身是西医专家、可又掌握了很多郗霈龄老中医的知识、所以就没有什么敌对感。

既来之，则安之。他立马放下架子、跟随着赤脚医生入山采药。而赤脚医生见过他们治不了的病人、在王宝恩的手术后康复了。对他也是很赞叹。中西医有了共同话题、他们很欢乐的打成一片。

有一次收治的病人中、有好几个女孩都得了结核性脑膜炎
王宝恩敏感的意识到。这几个女孩的家乡、很可能有结核病传染。于是带着X光机和柴油发电机下乡去了。召集群众一检查、果真好多人都有结核、他提出要尽快用雷米封治疗
（也叫异烟肼，是抗结核非常重要的药）。

可当时的雷米封两分钱一片。按每个人三个月的疗程、整个大队总共要支出200元、这在贫困的农村是个天文数字
大队书记听完直接说了句。算了，不治了。世世代代都这么活下来了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。

这一番话让王宝恩很着急、可那个时候的庆阳人民医院也没钱、同样穷的叮当响、也拿不出这么多免费药、最后他找赤脚医生一商量、干脆，不用西药了。采免费的中药治吧
不能坐以待毙。先试试效果怎么样。就这样他们查药典
根据病人的症状、采集了山中的百部和黄精两味药、百部可以润肺止咳、黄精能养阴润肺，增强免疫。而且他们还把有毒性的黄精、用大锅蒸熟炮制、然后用报纸包成小包、挨个分发到病人家里。

结果效果出奇的好、很多病人吃了一段时间就痊愈了。那段下乡的经历、让王宝恩知道了中国基层医疗的需求、更知道了中医药的巨大作用。

1973年、王宝恩离开庆阳回到了北京、开始思考用中医药攻坚世界医学难题、30年间、他的2项科研成果、让许多人彻底改变了对中医治病慢、只能治小病的认识。甚至让许多国际顶级专家服膺、认可了中医药！

他着手研究的第一个问题是用中医阻断肝脏纤维化。这是被称为医学难题中的难题。大家都知道、肝脏病毒入侵肝脏后
会引起肝细胞坏死、导致肝纤维化、肝纤维化到一定程度就是肝硬化、最终会发展到肝癌。这个链条、已被世界医学界认为是各种慢性肝病、导致严重后果的共同途径。

而在这个链条中、阻断肝纤维化、是避免肝硬化、肝癌的重要步骤。正如美国肝病学教授、Hans PoPPer所言、谁能阻止或延缓肝纤维化的发生、谁就能治愈绝大多数慢性肝病
阻断肝纤维化并不容易。许多西药药物尽管可以杀灭肝病毒
可随之而来的是严重毒副作用、让患者最后不得不停药
对于已经纤维化的肝病变。西医更是束手无策、所以20世纪70年代之前、西方学术界认为：肝纤维化无药可医、且不可转逆。

但熟悉中医药的王宝恩不信这个权威论断、因为在甘肃庆阳的时候、他尝试过用中草药治疗过乙肝病人、很多乙肝病人服药后饮食增加、体力变好了。这说明中草药肯定有效果
至少有一些疗效。但里面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、还有没有更高效的治疗配方？

他也不清楚、所以接下来的十几年。他一心一意、将全部心思、扑在阻断肝纤维化的课题上、没想到这一研究、就打破了西方医学界。肝纤维不能逆转的这个论断、让他成为一个肝病学泰斗级人物。

事实上、虽然中医并不知道、有肝纤维化这个名词。但古代典籍中却有“胁痛”、“胁下结块”的对肝的论述。而且
当时国内有著名中医肝病专家、如关幼波、姜春华、王玉润、郗霈龄等老先生。

他们在治疗肝病方面尽管各不相同、却有一个共同点、那就是活血化瘀、养血益气。正如关幼波老先生说：肝无血养则失柔。姜春华老先生说：肝硬化以血瘀为先。王玉润说：
肝络阻塞血瘀气滞。

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、他带领团队研发了丹芪和肝冲剂、也就是知名的861合剂。里面就有活血的丹参、鸡血藤、补气理气的黄芪、香附、还有健脾理气的陈皮等中药。一边活血化瘀、一边培补人体正气、让气推动血液周流、尽管说着很容易。

可在寻找药物的路上、他们却经过了250万剂药物的服用、这是一个天文数字、每一味中药都要经过无数的实验、才能最终选入。光这项研究就是10年时间、功夫不负有心人、结果也是令人振奋。通过肝脏穿刺病理检验证实、这种中药对肝硬化前期及、肝硬化逆转有效率达到75%-82%！

一下子就终结了西方医学界、“肝硬化不能逆转”的观点
为了更深入一步。他们在研究上还深入分子水平、证实了在服药后、肝脏的胶原（肝纤维的主要成分）、生成在基因转录水平上受到抑制、还证实起降解纤维作用的胶原酶。因为中药而提高了活性、胶原酶活性增强了、则肝纤维就会被降解掉、这就是中药逆转纤维化的原理所在。

有了数据说话、中医腰板才会硬气。国际肝病学会前会长Rudi Schmid、教授详细了解这项成果后、赞叹王宝恩教授说：用10味中药、严格的以现代医学手段、证明可以减轻和部分逆转肝纤维化、是在极端困难的研究领域里、取得的一项突出贡献。

上世纪80年代末、王宝恩去美国做学术演讲时、有学者提出两个问题：第一、你的861合剂疗效是不是用随机双盲、安慰剂对照方法证明的？第二、你的861合剂有效成分是什么？分子式怎么写？

面对挑战和质疑、王宝恩没有放弃、更是日夜攻坚。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、他又开始做861合剂、的双盲对照试验
他说：直到今天还没有任何西药被美国FDA批准可以抗肝脏纤维化，而我非要在中药里找一个不可。试验已经证明861合剂对于肝炎四期的纤维化的逆转效果，对861合剂随机双盲安慰对照研究，我也从没停止过。现在861合剂抗纤维化的一年效果有了准确的试验证明，四年的效果也快出来了，那么十年的效果如何?我要一直做下去，观察长期药效。另外861合剂中10味中药那种作用最大，每一味的作用是什么，在我有生之年，一定要把这个做出来，不然有愧此生！

2009年这项研究获得北京市科技进步一等奖。

有一项研究走到国际前列、就已经功成名就了。王宝恩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肝病学泰斗。然而，王宝恩更大的研究才刚刚上路。接着、一项更令所有人无法相信的研究开始了。他想用中医中药、遏制多脏器衰竭。——这是国际危重医学领域中的难题。

为什么说很多人无法相信？因为在普通人的观念中、中医是慢郎中。治慢性病值得相信、但治这种多脏器衰竭的急症重症。谁敢有把握上呢？但王宝恩率领团队、以中医为基础
却走出了一个中医特色的急救疗法。

感染并发多脏器功能不全综合征、又称MODS。一般因为严重的感染、创伤、烧伤、大手术、休克、重症胰腺炎等引起
当这些原发病发生以后、有一部分病人会在24小时内同时
或者相继发生两个以上的脏器突然衰竭。80年代以前、国际上多脏器衰竭死亡率是62%。如果3—5个脏器衰竭、死亡率会高达80%以上、甚至是百分之百。而在这些脏器衰竭中
急性肠道功能衰竭、又是最重要的一环。

大家都知道、人体肠道内有大量的菌群和毒素。正常情况下
肠粘膜具有屏障功能、可以阻止肠腔内致病细菌进入血液
但是、当因为各种原因、人体血容量减少15%时、肠道的血流量就会减少40%、肠缺血状态下、肠道粘膜上皮细胞会脱落坏死。这就造成肠蠕动降低、细菌大量繁殖、造成腹部鼓胀。最重要的、还是受损的肠道的通透性、会大大增加、大量繁殖的细菌、毒素、就会透过受损的肠道屏障、进入到淋巴、血液循环系统。

随着循环到各个脏器、进而诱发多脏器功能不全、或者多脏器功能衰竭、这样、从肠道衰竭开始、多项衰竭一项接着一项发生、就会造成难以挽救的势头。

西医西药在治疗胃肠功能衰竭上、依然显得很乏力、比如要想阻止细菌繁殖。最重要的就是促进肠道蠕动、他们的促胃动力药物、如加斯清、西沙比利等、尽管在促进肠道蠕动上表现出色、但是也有着明显的副作用。比如在使用西沙比利后、心脏QT间期会延长、造成心脏方面的严重副作用、正是顾此失彼、所以在临床上的使用、就会收到很大的限制。

王宝恩和他的团队却从中医药中找到了突破口。中医中药在这方面有着大量经验、比如肺与大肠相表里、六腑以通为用
急下存阴等等。都是治疗肠道疾患、甚至是急救必用的方法
中医中有阳明三急下、少阴三急下的危重症。他们经过不断试验、在古代典籍基础上、研制出了通腑颗粒。里面就有大黄、枳实、厚朴、等常见的清热泻下通腑药物。

另一方面、又用黄芪、白术、当归等健脾养血、攻邪扶正
理气消胀。

通过和西药加斯清对比研究、他们发现通腑颗粒较加斯清
能够明显增加肠鸣音、而且可以减少B超下肠积气发生率
而且还可以降低患者血浆中内毒素浓度。还可以改善肠粘膜屏障、使得肠粘膜通透性下降、从而避免了多脏器功能不全综合征、将这个危重病的的死亡率由60%以上降到28.4%
这在医学史上堪称一个伟大跨越。

紧接着、他们团队还分析了这些药物的作用。比如通过分析
他们发现大黄、可以促进胃肠激素分泌增多。这些胃肠激素
可以作用于胃平滑肌细胞、促进胃的收缩、从而缩短腹胀时间、减少继发感染。而且、他们还发现、大黄可以缓解胃肠粘膜的、缺血缺氧的状态、抑制肠道细菌易位、包括后面的枳实、厚朴等等。每一项都有了可靠地研究成果、用实验的数据印证了中药的作用。

20世纪90年代、美国的多脏器功能衰竭死亡率是50.9%。而王宝恩的中西医结合方法、则把MODS死亡率降低到26.9%
不能不说中西医结合要比单纯西医更有优势。

1995年他们团队创立的MODS分期诊断标准、被中华医学会急诊学会采纳、并修改纳入“1995重修多脏衰竭诊断标准”
中医在急症医学上有了新篇章。

关于王宝恩老先生的故事、还有很多值得大书特书。比如在非典的时候、很多医院用激素多达1000mg的剂量、才能控制病情。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、激素用的过多、就会造成股骨头缺血性坏死、人即便活下来、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
但在北京友谊医院。

身为抗击非典的专家领导小组组长、运用中药复方合剂、硬是将激素的剂量降到40mg。2周将病人体温降到正常、3周病情康复。这个强烈对比、这不能不说中医药的神奇之处。

2014年王宝恩溘然长逝。享年88岁、成为中国肝病学界的一大损失。

纵观王老一生、在医学界真是硕果累累、他西医出身、却能矢志研究中医、提高中医、并取得世界级的领先、堪称医界楷模。不论中西，皆服膺之。国医节将近。借此向杏林老前辈致敬！他的事迹也在昭告后人。

现在再因中西医不同而争吵、是一种极其不明智的行为、中西各有优劣、若能取其长处而救治病人、则中国必将在世界医学之林、创造新的战绩。

在此国医节到来之际、愿中西医学、摒弃纷争、加油实干这才是出路成功注定不属于那些只会相互攻击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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